果然,她刚刚起身,还没下床,就有人进来问道:“姑娘醒了?可觉得哪里不舒服么?”
这声音听着十分熟悉,冯婉下意识地抬头一看,居然是香雪。
不过她旁边儿还跟着另外几个眼生的宫女嬷嬷,外头也站着几个太监和侍卫,显然是正处在层层监视之下,根本没有什么单独说话的机会。
不过这点儿困难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。
没有机会,创造机会便就是了。
想到这里,冯婉直接道:“我原本已经好些了,但是你们这么多人围上来,我连气儿都喘不出来了……还不都出去。只留香雪一个就足够了。”
那些宫女嬷嬷面面相觑,但是也不敢不从——毕竟,冯婉刚刚那气势真的有皇后那意思,可以说,简直是有些想要不自觉地顺从的感觉。
再说了,这位可是七皇子心尖儿上的人。
现在七皇子风头正劲,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、大富大贵,能不触霉头就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。
宣袚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,居然将当年对待凤妧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挪到了冯婉的身上。
既然是要派来服侍冯婉的,那选的都是稳妥人。这些宫人嬷嬷都是在宫中的老人了,一个个跟人精似得,最懂得察言观色、趋利避害,冯婉随随便便拿出几分当年做皇后时候的派头,她们就知道这位是得罪不起的,当即纷纷告退,只留下了香雪一个。
不过她们虽然退是退出去了,但却全都留在外头套间儿,想要大声说话或是说有什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不行。
但是,眼下这情形如此,也不能要求更多了。
冯婉稍微松了口气,当即就招呼香雪近前说话。
一到了冯婉的面前,香雪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。她几乎是一头扑进了冯婉的怀中,哽咽道:“姑娘,您都昏睡了好几天了,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冯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,柔声道:“没事儿啊,不怕。来慢慢同我说一说,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儿?”
她以前就经常做这种安抚人的事儿,故此随便说两句话,便就自然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。
香雪果然渐渐止住了哭声,抽噎着道:“那日姑娘在皇后娘娘宫中忽然晕倒,七皇子殿下急得不行,直接抱着您就过来这儿了——这是圣人寝宫旁边儿空着的暖阁儿,原本是给七皇子殿下歇脚用的,他这几日也一直住在这里……”
这香雪不愧是日后可以做姑姑的人,虽然年纪还小,但是口齿已经很是伶俐了。
她一五一十地将冯婉昏迷这几日的情况都跟她说了一遍。原来,这几天,还真的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儿。
首先就是凤家被抄家的事儿了。
那天晚上,景慧帝跟宣袚联手粉碎了大太监总管李吉辅的阴谋,让他那个扶持婴儿登基,自己辅国的春秋大梦一下子破碎了。
不但如此,景慧帝还一鼓作气,直接对世家动了手。
首当其冲的就是凤家了。
而且罪名也是现成的。
凤家和凤皇后居然在皇宫里安插眼线,简直大逆不道。凤皇后关进冷宫,凤家抄家,男子发配充军,女子充入乐籍。
这就是很严重的事儿了。
冯婉心中一动,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。
“那大太太跟凤家那位大姑娘?”
香雪道:“也都送进教坊司了……听说大太太因着身子不好,已经病倒了,倒是没听到凤家大姑娘的消息。”
她说到这里,似乎有些不忍心:“姑娘您是不知道,若是年轻的姑娘进到教坊司那……”
冯婉点了点头,心想她当然知道。上辈子她见过很多世家大族的姑娘,沦落到教坊司,最后下场都很惨。不是沦为新贵大臣们的玩儿物,就是堕入风尘,一辈子基本上就完了。
但是,为何是凤妧?
明明,她才是真正的凤家千金啊。
若是要处置凤家,该去教坊司的应该是她才对。
除非……
就在这个刹那,冯婉忽然想起了之前宣袚同她说的话——“凤家的事,与你无关”。
这句话是在她第一次苏醒的时候,他因为太过于欣喜忘情,顺口对着她说的。
当时她没有细想,只觉得他忽然说这么一句话,有些没头没脑。
现在再想,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涌上了冯婉的心头——难道说,宣袚也要玩儿“李代桃僵”?
一想到这个可能性,冯婉就感觉浑身发凉。
如果凤妧现在还是凤家大小姐,那么她就还是冯婉。
一个没有任何母族和背景的乡下姑娘。
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人,作为准备铲除世家势力的皇族最理想的太子妃人选呢?
而且,她那“天生凤命”的命格也没有浪费,简直完美。
想必宣袚也对着景慧帝坦白了他那所谓的梦境——真正的凤家千金是冯婉,那么有“天生凤命”命格的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