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陈娇帮着她试探一番,看看刘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。她的信是写给陈娇的,所以很直接,并没有收敛着说。而按照她的意思,陈娇转身试探刘彻的时候,是可以委婉一些的。
至少让刘彻好下台一些。
但是现在,陈娇什么都不说,直接将陈嫣的信送了过去。这就等于是告诉刘彻,‘你自己看吧,这就是陈嫣的意思,要怎么办你自己决定…是认输,还是不认’,刘彻真正没有一点儿台阶了。
刘彻原本在处理政事,是不许打扰的,但是韩让接到小宦官呈上来的东西,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和落款,立刻就是眼皮一跳!自己很熟悉,此时不少人学不夜翁主的字,可能达到这样高水平的,可以说寥寥无几。然后就是落款,除了收信人的称呼,底下还有小字。
‘妹嫣敬上’。
是陈嫣写给陈娇的信!
虽然不知道陈娇为什么要把这封陈嫣写给她的信转到宫里来,但韩让是知道厉害的!不管怎么说,这都是陈嫣的信,而陈嫣对于他们这些天子身边侍奉的老人来说,从来就是一个需要特殊对待的符号。
因为她对天子来说就是特别的!
所以,即使是这个时候任何事都不许打扰的,韩让还是破了这个例。捧着这封信,在天子案前伏跪下来。
刘彻原本还在因为今春的兵事而头疼,才刚刚开春,北方边境就不安分起来了!匈奴人在冬天的时候总是会损失颇大,所以一开春常常有冒犯边境的举动。现在又不是以前了,可以放着不管,只要匈奴不在劫掠边境之后向内入侵…对于现在的大汉来说,匈奴只要敢伸手,就得剁了他们的爪子!
只是兵事一起就是流水的钱,所谓‘三军未动,粮草先行’…开支绝不会少。
此时忽然有人打扰,心情自然不好,沉声道:“不是说了吗?这个时候是不许打扰的?”
韩让恭恭敬敬道:“陛下,这…这是永华殿送来的书信…乃、乃不夜翁主所书!”
‘咚’地一声,是水瓮掉落在地的声音…自从白纸被弄了出来,各种配套的文具越发齐全了。水瓮就是一样,这是专门给砚台磨墨时添水的。过去也要磨墨,但是大家经常是随便添水,并没有专门的器具。
旁边原本侍立着的小宦官连忙伏在地上,将小水瓮扶起,然后高举过头,小心翼翼地跪在了一边。
这掉了的东西不能不管,但地上捡起来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放回到天子的案上。
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,只能听见人的呼吸声。良久,刘彻听到自己声音有些暗哑,其中是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紧张。
“呈上来。”
信很快递了上来,这是一封已经拆封过的信,刘彻很快将信纸抽了出来。在展开信纸之前,他稍微犹豫了一下,真的就是一下,一瞬间而已,这也是只有他本人才能察觉到的事。
但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活动,这封信还是被打开了…全都是刘彻再熟悉不过的字迹。
刘彻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…栀子花的香气太盛、太浓,反而不为一些喜好清雅的达官贵人所喜。但陈嫣不一样,她是真的很喜欢这种甜香,刘彻不曾再陈嫣身上闻到这种味道,陈嫣本来也不太喜欢在衣服上熏香,但她喜欢在墨里面用香料,栀子花香味曾经萦绕陈嫣所在的课堂。
刘彻和陈嫣一起读过书,对此是很清楚的。
透过这已经不剩下多少的轻盈甜香,久远的记忆一下就复苏了。
信中的字句刘彻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,看完之后却是冷笑了一声——就算是韩让,此时也把握不准刘彻的意思。按理来说,收到不夜翁主的信件,应该会高兴。但这也说不定,不夜翁主也是天底下最能惹天子生气的人之一。
而这冷笑…让人冷笑的,显然不是什么好事。但是如果是陈嫣,这件事也就未必了。韩让可是知道的,任何事情放在不夜翁主身上,都会变得没那么确定!
天子因为她不高兴的时候,有的时候并不是真的不高兴!其中微妙,也只能凭借经验进行猜测,至于准确不准确,这却是不好说的。
“韩让…”刘彻‘啧’了一声,忽然道:“你看朕是不是好欺负的很?”
韩让的头低地更深了,只能道:“陛下乃九五之尊,何人能欺呢?”
也只能这么说了,韩让很清楚,这就是神仙打架!像他这样的,不管说什么都是错!迫不得已说两句,也只能和稀泥!真以为在这事上自己能发表意见?那才是昏了头了呢!
天子、陈皇后、不夜翁主,这三人的事情,他们就算是不和,就算是闹到不可收拾了,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!绝不是其他人能够置喙的!真要是以为自己能说话,不分轻重地说上一两句,那就是在找死!
不顺着天子,那没好果子吃!顺着天子,又等于是对陈皇后和不夜翁主说了不敬的话——天子自己可以随便说,但是其他人是能随便说的吗?
所以韩让顺着刘彻的话说,但对于其他人,却是只字不提的!
刘彻本来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