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。
林空替换的衣服已经所剩不多了,洗了穿,穿了洗,上面的字母纹饰都掉了色。他轻轻解开赫勒弥斯身上的神袍,就见对方左边心口有几道狰狞外翻的血痕,此刻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痂。
林空用浸了热水的布块帮赫勒弥斯细心擦洗着身体,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,最后把兽皮被子往他身上一盖,捂得严严实实:“好了,闭上眼睛睡一觉,有什么事就喊我。”
赫勒弥斯闻言睁开眼睛看向他,红色的瞳仁不再像昨天那么充血,但依旧警惕不安,生怕林空消失在眼皮子底下,皱眉攥住了他的手腕:【你去哪儿?】
林空的答案还是没变:“我不去哪儿,我就待在这里。”
他语罢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洞穴,用兽皮挡住透风的石门,这才蹲在火堆旁边洗了洗伤口上的血痂。
赫勒弥斯昨天理智全失,只剩下汲取鲜血的本能,直到现在才看见林空手腕上的伤。他偏头注视着这一幕,心想这只猎物一直很娇气,怕疼又怕苦,摔一跤都要哼唧半天,昨天被他咬成那个样子,竟然一声都没喊。
林空是娇生惯养长大的,不过关键时刻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强。他清洗完伤口,见赫勒弥斯一直盯着自己看,干脆脱掉身上的脏衣服,掀开被子上床轻轻抱住了他。
赫勒弥斯见状本能往他怀里靠了靠,紧绷的神经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松懈下来,寻觅到了一丝安全感。
林空:“王虫的那一丝意识还在你脑子里面吗?”
赫勒弥斯闭目摇头:【我暂时把它压制下去了,但那一丝意识与我的精神力共存,无法彻底绞杀。】
换句话说,赫勒弥斯得到了王虫浩瀚的精神力,但作为交换的代价,他的脑海中埋了一颗“定时炸弹”。不过好在赫勒弥斯已经将那丝意识压制下去了,短期应该不会再故态复萌。
林空闻言不免有些担忧,但转念一想,起码他跟赫勒弥斯现在都还活着,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,嘀嘀咕咕道:“你千万别变成另外一只虫呀。”
赫勒弥斯:【为什么?】
林空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口,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:“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每天给他打猎的是赫勒弥斯,给他找兽皮保暖的也是赫勒弥斯,吃饭睡觉亲吻做爱,无一例外都是他。
林空不希望这具身体被别的不知名生物占据,一点儿也不喜欢。
赫勒弥斯听见“喜欢”这两个字的时候罕见愣了一瞬,他以前问过林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,但对方也解释不清楚,此时此刻肌肤相贴,火焰跳动,胸膛里的心脏滚烫难言。
喜欢?
赫勒弥斯心想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?实在太过滚烫了,烧得他有些难受。
【林空……】
赫勒弥斯忽然听不出情绪的问道:【昨天为什么不逃?】
生死关头,求生是本能,对方为什么要执意留下来?这种举动违背了动物的求生法则,赫勒弥斯想不明白。
林空实话实说:“我没地方去。”
他抱着赫勒弥斯,就好像两只相互舔舐伤口的野兽,低声自言自语道:“我的家很远很远,已经回不去了,你要是一天不杀我,我就陪你一天,等你想杀我的时候,我就让你杀……”
林空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:“只要你别让我太疼就行。”
赫勒弥斯闻言拧眉,声音低沉严肃:【我说过,不杀你。】
林空倒也没有不信,昨天赫勒弥斯怕失控掐死自己,差点连手腕都咬断了,这只虫怎么能这么狠呢?
但林空还是很高兴的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出现了一抹弧度:“行啊,我们两个一起好好活下去。”
赫勒弥斯觉得林空笑眯眯的样子很好看,他盯着看了很久很久,最后困意袭来,终于忍不住缓缓闭上了双眼,陷入了一片混沌的梦境中。
赫勒弥斯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,期间一直在梳理体内杂乱的精神力。林空也没敢叫醒他,只是每天检查一下他的呼吸,确认赫勒弥斯还活着。
夜间的时候,红月每天照常升起,猩红的颜色相比之前又重新浓重了起来,不知在预示着什么。
虫王冬眠的时候一直蜷缩在神殿里面,随着时间流逝,它身上的皮越来越皱、越来越黄,就像一团揉皱的胶皮,轻轻一扯就能褪下来。
为了保存体力,它暂时封闭了一部分精神力感知,然而这天晚上,它庞大的身躯却忽然受惊似的猛颤了一下,倏地抬头看向密林西边,声音难掩震惊:
【好强大的精神力!】
虫王如果有毛发,现在应该早就炸了起来。它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,又重新感知了一下,这次更加大惊失色:
【怎么可能?!到底是谁?!】
在密林中,王永远只有一位,任何一名强者的出现都有可能对上位者造成威胁。虫王刚才忽然发现密林西面出现了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威压,就连神殿内忙碌的工虫都被震慑得不敢动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