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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重的魔气就是从这女人腹中传出来的。
簪星一怔,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一个念头。还未等她反应,顾白婴见她迟迟不出,跟着走了进来,一进屋,便为这屋中的一幕震惊,道:“她怎么一个人”
凡人女子生产,大多九死一生。不说父母亲眷在外守候,至少也得稳婆看顾。而这女子却孤零零一人,未免可怜。她的夫婿亲人呢?
那女子还在拼命用力,额上青筋迸出,她眼睛睁得很大,眼泪和汗水混在一处,将床褥湿透。
倏然间,“哇——”的一声,婴儿的啼哭声在屋中响起。女子身体骤然一松,仿佛卸下来千斤的包袱,无力委顿下去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窗外的雷声还在继续,榻上的女人虚弱至极,却仍旧撑着身子强坐起来。她每动作一下,便要停下来喘很久的气。不知过了多久,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,女人咬着牙,从一片猩红和粘稠中抱起出生的婴孩,乍看之下就愣住了。
然后,她面上泛起一个苦楚的笑容,喉咙间却溢出一声声悲哀的哭嚎。这哭嚎声也是压抑的,如小猫细细的呜咽,藏着不敢为外人道说的无助与可怜。
这落地的婴孩与别的婴孩不同,生来就睁开一双眼,他望着面前抱着自己的女人,绽开一个无邪的笑容。
他生了一双金色的瞳眸。
魔降(2)
女人抱着金瞳的婴孩,在榻上低声哭泣。
簪星却明白过来,这初生的婴孩,应当就是鬼厌生了。
顾白婴微微拧眉,似乎不喜欢看到眼前这一幕,侧首问身边簪星:“你父亲呢?”
簪星一愣:“什么?”
“这婴儿是鬼厌生,他母亲看样子只是一介凡人,魔王在什么地方?”他道:“你们魔族不是很看重魔王血脉,难道就这么任由血脉流落在外?”他又看一眼那虚弱的女人:“连自己的女人也狠心抛弃。”
“我”簪星无言。
鬼厌生害死紫螺,还嫁祸于她,将她扔进极冰之渊,几次三番置她于死地,她对鬼厌生深恶痛绝。可看到眼前这一幕,也不得不说,魔王鬼雕棠这样抛妻弃子的行径,比鬼厌生有过之无不及。
一个人族的女人,生下有魔族血脉的子嗣,那一双金瞳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,可想而知这对母子想要在世间生存下去的艰难。鬼厌生的母亲应当也很清楚这一点,所以连稳婆都不请,她不相信任何人,才会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里独自生下魔王的子嗣。
“果然,”顾白婴冷冷看了簪星一眼:“魔族都是薄情寡义、流连花丛之徒。”
簪星认真反驳:“你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,魔王是魔王,魔族是魔族。”
他哂笑一声,语气不屑:“何必狡辩,你自己殿中不是也有七位男宠吗?”
簪星:“”忘了这一茬了。好吧,如今她风流成性、夜夜御男的名声恐怕修仙界已经家喻户晓,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。
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:“我虽有七位男宠,但绝不会做出这种抛夫弃子的事。”
这话一出,顾白婴的目光更鄙夷了,脑中忽而响起孟盈的话:“你待她,情根深种,似海绵长”。他怒道:“我怎么会”言语倏尔滞住。
簪星好奇:“怎么会什么?”
他哼了一声:“没什么!”
簪星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。不过,她心中沉吟,这段过去是鬼厌生降生的时候,可此地只有过去的鬼厌生,未见未来的鬼厌生。难道两生佛轮转动停止的地方不是这里?鬼厌生想要改变的过去,也不是现在?
她正想着,屋外的天光已亮了起来。
鬼厌生在这村落里居住了下来。
这妇人——鬼厌生的母亲名叫江意如。妾意逐君行,缠绵亦如之,听说曾是富家小姐,后来成亲不久后发现与人珠胎暗结,被驱逐出府,来到这偏远村落待产。
村中百姓一边怜悯她孤苦无依,一边又背地里议论她水性杨花。不过这少妇容貌娇艳美丽,性情温柔小心,时间渐长,与村邻们也算相安无事。
她在来到村中不久后,生下一名幼子,名厌生,哪有做娘的给孩子取厌生之名,邻人们便猜测,这孩子的生父定是一个负心薄幸之徒,才会惹得江意如对自己亲生幼子也一并痛恨。当然,这孩子也很可怜,天生眼盲,不识颜色,自小便以白布绑缚双眼,虽生得漂亮秀美,却是天残之躯。
是的,江意如对外称厌生天生眼盲。
她用一条白布绑缚厌生的双眸,遮住他金色双瞳,不让邻人发现他诡谲的瞳色和身份。其实她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痛恨自己的儿子,更多的时候,她对厌生总是淡淡的。母亲的本能令她总是忍不住照顾保护他,可另一面,又厌恶这孩子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与麻烦。
厌生在一天天长大。
江意如眉间的愁色也一日比一日更浓。
她总是很害怕,日日都活在忧惧之中。她担心厌生总有一日会被人发现真实身